【解离公主04】他已经老了但她的灵魂永远留在了那个夏夜

来源：哔哩哔哩2023-07-30 14:59:14

Chapter 4第三夜：往日不再逝去流年

蝉鸣。蝉鸣。还是那他妈的该死的蝉鸣。

烈日炎炎的人行道上，一个碌碌无为的邋遢大叔顶着黑眼圈摇摇晃晃兀自前行着，任谁见了都得退避三尺，看得出来，他的胡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刮了。像这样的大叔其实在这社会上并不罕见，看上去，他就是那种无业游民的最好写照，好像那种徘徊于在社会的最底层的存在，或许根本没人在乎，也没有人爱。

【资料图】

一路上，路过的小情侣们在笑着擦肩而过后小声对他指指点点，没有谁会在意他这样的存在，若是这种阴暗大叔哪天去报复社会可能也并不奇怪。在外界看来，人们觉得他的生活毫无希望，注定会像他的外表一样碌碌无为地过完一生，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将要去往何方。

“把医院当家住可太蠢了。病床哪有家里的床好呀，有条件的话谁不想住家里呢。”不知为何，他又想起了她昨日的话。

“真是一语成谶呢。世界上怎么会有有家不回的笨蛋呢。”

“真蠢啊。”

“真蠢。”

男人继续前行，他知道他自己卖掉了自己的房子，为了看病也花光了所有的积蓄，现如今居无定所，但依然毫不在意路人投来的那种嘲弄的目光，他还在走那条自己的路，那条已经走了十五年的路。若问是什么支撑着他在这黯淡无光的现实里继续活着，那也唯有他自己知晓。

男人习惯性掏出了他那个屏幕碎成蜘蛛网的旧手机，其实他也没想点什么软件应用，只想摁开了锁屏界面，然后用拇指一遍遍地抚摸，好像是看见了他的梦中情人那般，傻傻的笑容里暗藏着不易被察觉到的悲凉。

那锁屏壁纸是一位少年与少女的挤在同框里的合影，而那个少女长得和夏夜一模一样。

然而，仔细看去，又感觉有哪里不太一样。对了，是这个女孩的表情，她的脸看上去如冰一样黯淡冷漠，挤出的笑容也很勉强，完全没有医院里那个失去双腿的夏夜活泼开朗。而最重要的是，锁屏界面上的那个模糊的“若夏夜”明显可以看到她身体健全，拍照时手放在膝盖上就那么平静地坐着。可医院里的那个“若夏夜”明明说过自己是在十二岁那年向彼岸献出自己的双腿的。照片里的她亭亭玉立又有一丝成熟，看上去可不像十二岁。女孩身旁，那个男生笑的反而比她更灿烂，好像事到如今什么都反过来了一样。

男人长叹口气，思绪也从十五年前飘回了现实，目光最终停留在锁屏界面上方的时间。

二零二三年七月二十日。初三。大暑……就要来了呢。

“原来……已经……过去十五年了吗？”

“真久啊……我都没有感觉到就已经老了。”

是的。那个曾经的少年正在前往病院的路上，一如既往，一如既往，走在那条他已经走了十五年的路上。

〖2023/7/20〗

【10∶59am】

年久失修的电梯显示屏上，电子数字还在不停往下跳。虽说临近中午，但病院内的人流量可以用少得可怜来形容，甚至没有任何一名除了男子外的访客涉足电梯，对于一家大型医院来说，着实有点反常。不久后，电梯在第十层停了下来，但这并不是男人的终点，一名年长的护士从外边走了进来，与男子一同乘坐电梯。

电梯门合拢的前一秒，从电梯内的摄像头拍摄视角往外看去，第十层中可见几个病人眼神呆滞木讷闲逛，身边有护工随时陪同。

护士看见了这位邋遢大叔，发现今天他的右眼戴着个白色医用眼罩。她微笑点头示意，那样子好像在说：您又来啦？今天您也辛苦了。而眼罩男子同样微微点头沉默不语。实际上，这样的画面已重复千百遍，他比这位护士入此就职的时间还要早，可以说，这所病院内的每一名医护人员，无一不认识这位大叔。

“今天也很早呢？”

“不早了，都快十一点了。”

“您白天还要去做心理诊疗的吧？一上午同时打好几份工，晚上只睡那么一会儿就又要走了，已经算早啦。”

“时代变了，现在不是当年了，有智能机后，我偶尔也做做网上诊疗，挺方便的。”

“那，也不要让自己的心理压力太大哟，你的黑眼圈有点严重，要注意身体，不然大脑可是会出现幻觉的哦？”

“在这里越久，越不由得感叹，人脑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。”

两人在电梯内闲聊之际，电梯又缓缓停了下来，这次是第十四层，电梯门缓缓打开，就在那一瞬间，第十四层的所有病患齐刷刷看向电梯，其中有人一边不知自言自语着什么一边向电梯这靠近。而大叔双手交叉抱肩伫立原地不为所动，似乎早已习惯。果然，很快护工们便拦住了那些想往外走的患者。而从那群抱作一团的护工旁走来的，是一名怯懦的小护士，她逃似地窜进了电梯，随即，电梯门再次合拢。

“啊您好您好。”小护士一个劲向那位年长的护士点头，唯唯诺诺的样子像是生怕自己什么也做不好。

“你就是这次去找小夏玩的新护士？刚毕业？幸会。”

“是我是我没错。请问那个，关于小夏……有什么我需要注意的地方吗？”

“那你可真问对人了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这位叔叔，他是最了解小夏的人呢，别看他平时少言寡语其实是很温柔的人哟。你只需要记得别说不该说的话，饭后记得喊小夏吃药，接班的护士应该已经和你简单交代过了吧？剩下的就按重症监护室门口的指示符号来就行。”

“其实你哪怕全天刷手机也不要紧嘿嘿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问。我当年还负责小夏时就是这么摸鱼的。”年长的护士最后又笑着补充了句。

电梯停在了第十七层，当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，小护士有点害怕地躲到了大叔后边。第十七层的灯光昏暗，氛围有点不大对劲，白墙上仿佛小朋友的装饰画，小花小草的贴纸就那么贴在墙上，院方一幅试图营造出“健康朝气蓬勃”的感觉，但反而起到了更加诡异的反作用。

这里没有任何一扇窗。白墙之上不知是谁以歪歪扭扭的笔迹用蜡笔画出了一扇窗。

那个年长些的护士踏入了第十七层，踏入黑暗之中，几名保安模样的人在此等候多时，而病房深处传来患者大声而怪异的嘶鸣。但那位护士早已经司空见惯，脸上还挂着一成不变的职业微笑，就和听不见那些哀鸣似的：

“我该在这层下了，就不陪你去顶楼了哦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问问这个叔叔。”

电梯门关上前的最后一秒，那句由衷的祝福是留给男子的：

“啊，另外，希望小夏的记忆能早点恢复。”

眼罩男子沉默不语，直到电梯锈迹斑斑的铁门合拢之时，他才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：“不了。恢复嘛……也不一定是好事。”

电梯还在继续往上，继续往上，有时候经过某些楼层时，甚至能听见敲打金属门的声音。小护士咽了口唾沫，腿有点发软，在尴尬的沉默后，她率先开口：

“先……先生……我也有听别的护士提到过您。那个，那个我是不久前才刚入职来着，还是临时工，然后因为顶层值班护士生病请假，今天被院长临时调过去顶班的……呜。”

“我……我好紧张。”

“有什么可紧张的。放轻松。”

“听说，越往上层，那个等级，就那个，那个……我们要去的是顶楼对吧？我听说那里以前还有患者不堪重负跳楼自杀。”与小护士的茫然无措相比，大叔好像比这个小护士更像个医务人员。

男子的脸上流露出一抹不易被察觉的哀伤：“别担心，小夏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姑娘。”

“顶楼肯定和你想象中不一样，可能是所有楼层里工作最轻松的，你只需要在那坐着就行，办理陪护的桌台底下有小夏的资料你可以翻阅下。”

“我记得，小夏是大脑……患有周期性遗忘症和记忆障碍？”

“别怕，夏夜是个很可爱的小家伙，不会伤人的，所以那层楼根本没几个护士，白天的时候，偶尔还会有些轻症患者调配到顶楼陪小夏聊天，顶楼的采光比较好，也有利于他们恢复。这地方那么破旧……一方面是由于政府的拨款又减少了，要知道当年这里也算是全国最好的医院之一，后来太旧了要搬迁，我没同意，最后自己出钱，改建成了现在这鬼样。”

“您，原来您知道这么多？”

未能等来眼罩男子的回答，最后，电梯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终于停下，显示为第二十四层，这里也是整个病院的最高点，亦是男子此行的终点。此时他们距离地面已有八十六米，从这个高度往下望，行人就像垃圾一样渺小。

走出电梯，在那扇大门前的安全出口字样散发幽幽绿光显得格外刺眼。男子从口袋中掏出顶层的门禁卡，随着滴的一声解锁，大门被缓缓推开。小护士忐忑不安地跟在男子身后，在踏入这片所谓的“领域”之前，她还不忘再审阅一遍楼层入口处的金属警示牌，上面的暗示符号和夏夜病房门口的一模一样，由于小护士有提前了解过因此她大概能够看懂警示符是什么意思：

禁止谈论患者的病情。
禁止向患者提出疑问。
禁止以任何形式在该层透露出现实日期。
若发生无法理解的状况，请保持沉默并尽快离开现场。
除0017号患者及陪护等医务人员外，所有无关患者需在下午六点前离开该楼层，最晚需在入夜前疏散所有无关人员，且每位无关患者只能来访24层一次。
除持有橙色腕带的陪护人员外，禁止任何陌生男性与0017号患者接触。医务人员相关措施应以配合橙色腕带携带者为准。

在正式踏入她的“领域”之前，男子突然向小护士问了非常莫名其妙的问题：

“嘶，近视飞秒手术后要戴医用眼罩吗？”

〖2023/7/20〗

【11∶03am】

踏入该层的那一刻，周围一改沉重的画风仿佛就连阳光也明媚起来。上午的病院内若夏夜也是元气满满，因为今天她隔壁的病房内来了位年龄相仿的小女孩。

小女孩钻到了若夏夜的怀中，看起来她俩很玩的来：“噗哈哈小阿姨真的是很有趣的人呢～”

“好过分啊！叫小姐姐！什么小阿姨啊，姐姐我有这么显老吗……呜。”夏夜忍不住吐槽。

话音刚落，她和小女孩打闹的动作逐渐停了下来，那是因为她的目光被什么东西给吸引去了，最终视线目不转睛地停留那刚推门而入的眼罩男孩身上。

“哦……哦？哦？哦哦哦？哦——？（超大声）”与轮椅上楚楚动人令人怜爱的模样相反，当她看到自己的意中人时，打招呼的方式像极了街上前来搭讪的小流氓，不过谁让她在男孩眼中就是那么可爱呢，他也拿她没办法。

不同于公主的优雅之名，夏夜的笨脑瓜里可没有什么高级词汇，其中代表陪护与可靠的橙色南瓜占了一半，另一半全是某个模糊的少年，用最简单粗暴的话说出最直接的词句，这就是她十五年来对同一个人一见钟情的方式：

“我去，好他妈帅。”

“啊？诶？不是……”听闻此话，小护士有点摸不着头脑地打量着身旁的这位胡子拉碴的眼罩大叔，又疑惑的看回轮椅中的她。